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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对抗战与重获本因坊

  关西棋院依然不断向日本棋院提出申请参加当时的各种棋战,表面上是想为
两棋院之间创造更多的对局机会,但实际上还是一种挑战。这种刺激弄得日本棋
院有些“神经错乱”。

  昭和24年(1949年)8月,在关西棋院召开的座谈会上,提出了“东西对抗战”
的作战计划——  桥本说:如果本因坊战没有多大吸引力的话,搞东西对抗战
如何?双方各派五名选手,全部分先,输棋者不要对局费——也许这样讲有点太
玄乎了。

  捅口说:这倒很有趣。一来,在关西可以很自然地兴起一股围棋热。二来,
新闻报道方面也将盛况空前;怎么样?能实现吗?(每日新闻社捅口全信)

  桥本说:我将不断地向读卖新闻社提出东西对抗战的计划,以后,我还想拜
托朝日及每日新闻社。没有报社的赞助,东西之间的交流就很难达成,而浴血奋
战才是我等第一生存目的!

  桥本在上述座谈中提到本因坊战没有吸引力等,其实并不应仅仅怪罪于本因
坊战及棋界的动乱,问题在于整个社会只不过刚有一点复苏的征兆,日本仍然处
于物资不足、住房紧张、通货膨胀、国民生活水平徘徊于世界超贫穷国家与贫穷
国家之间的状态。整个社会尚未展现出生活的魅力,本因坊战这一小小的棋赛就
更难以令人感兴趣。

  桥本的发言不知为什么令人为之一振,似乎有一种一举打破社会沉闷空气的
强烈欲望在熊熊燃烧,其中无疑还含有能给那些赛事甚少的棋手多创造一些机会
的愿望,而且,东西对抗战倘若实现,不论胜负如何都有利于关西棋手的成长。
胜了当然是好事,以前那种不如东京的自卑感将一扫而光。败亦无妨,还可以成
为以后奋斗的动力。还有比这更重要的,那就是使全社会都了解关西棋院的存在。
对于盘上计算精深的桥本,上述那“一石多鸟”的盘外策略也许是瞬间就成竹在
胸了。

  这时,读卖新闻社主办了吴清源与东西两棋院10名六、七段棋手的车轮十番
棋。(吴与10人各战1局——译者)这10个人是东京的7名棋手加上关西棋院的细川
七段、洼内六段、炭野六段。当东京的棋手接二连三地被吴挑落马下之际,若不
是关西的洼内胜了吴1局,险些全军复没。日本棋院的棋手中甚至有人连洼内的名
字也没听说过。当看到与吴对局的室内始终保持执黑先行的效率时,云集在研究
室的东京方面合计有50几段的棋手中,不知谁惊叫了一声:“赢啦?!”当年,
不论是东京还是关西,打倒不可一世的吴清源都是年轻棋手共同的赶超目标。因
此,不管谁能战胜吴,总会有人为难得的胜利而呼喊一两句。另外,这惊叫声中
还表现出“打败吴要靠我们,压根就没有指望过关西棋士”的音外之意,东京与
关西之间严重的对抗情绪由此也可略见一斑。

  昭和25年(1950年)2月3日,在《新大阪》日报社举行的座谈会上,桥本发言
时提出:“日本棋院应改为关东棋院。这样,东京有关东棋院,大阪有关西棋院,
如能在名古屋成立东海棋院、在九州成立九州棋院则更好。在这几个棋院之上再
建一个作为总体调整机关的日本棋院,即日本棋院应是一个类似联合国的机构。”
对此,日本棋院方面哭笑不得,只得央告关西方面今后不要再在报纸上刊登类似
内容的言论。

  最初,关西棋院内部抱有从日本棋院完全独立出来之鲜明态度的人为数并不
多,这些人的目标还是以实现改善两院关系为主。就在关西棋院与日本棋院一再
交涉、棋院内部反复协商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强硬和妥协的两极分化。是一举
摧毁旧的关系,还是慢慢地进行改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形成了态度不同的
独立派与调和派。调和派由光原伊太郎和细川千仞两元老及其追随者组成,京都
的藤田梧郎是该派的参谋,他们的观点如下——

  没有必要小题大作地与日本棋院分道扬镳。关西在战前确实受到过冷遇,但
只要能改善这种状况就可以了。到目前为止,在日本棋院的旗帜下努力争取能够
享受与东京棋手同等的待遇才是我们的目的,而脱离日本棋院不是目的。脱离以
后会有什么好处呢?很明显,不仅在经济方面有极大的困难,而且与东京棋手交
流的机会也将丧失或变得极少。这对于关西棋手来说难道不是致命的吗?有什么
必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呢?“背靠大树好乘凉。”在日本棋院中寻求待遇的全面改
善方为上策……

  东京方面趁机开始对这些稳健派发动强大攻势,日本棋院津岛寿一理事长也
时常西下,亲自去做工作。昭和24年(1949年)12月初,津岛在京都召集了一些关
西棋手,举行了一次非常豪华的酒宴。桥本当然不会出席,但很多棋手都参加了,
其中也有不少被认为是独立派的棋手。不过他们对津岛的高谈阔论只是“恭听”
而已,因为对方是不容反驳的“上等人”。更何况津岛说到:“关于你们的生活
状况,正通过日本银行的调查部进行调查”时,他们还没来得及考虑这是否可能,
就已被其纯属“炙手可热、威胁利诱”的口吻所慑服了。那些主张追随日本棋院
的棋手全都露了面,他们对津岛就象仆人对主子那样低三下四,使津岛更加得意
忘形。

  桥本当时正忙于对局,他打入了第5期本因坊战挑战者决定战循环圈。循环
圈名单上有林有太郎七段、藤泽库之助九段、铃木宪章五段、高川格七段、木谷
实八段、长谷川章七段和桥本七人。到昭和25年(1950年)2月,桥本的战绩是4胜1
败,即战胜了林、藤泽(库之助)、铃木、木谷,负于高川。这5局中,与藤泽和木
谷的两局最引人注目。藤泽和木谷同为问鼎挑战者的最有力竞争者。鉴于藤泽成
为战后第一个九段时,桥本曾一度提出与他擂争十番棋的历史插曲,两仇相遇,
定会以死相拼。而木谷当年被称为桥本的“宿敌”,想必那也是一场白刃战。总
之,好不容易扼死了这两只拦路猛虎的桥本,剩下对长谷川的一局无论胜败与否,
成为本因坊挑战者的可能性仍然很大。

  桥本一方面在如此重大的棋战中舍生忘死地搏斗,另一方面还必须同时兼顾
关西棋院内部的棘手事务。桥本是棋院理事之一。另外,光原、细川、锅岛、濑
川、藤田、出云也是理事,而且光原等6人在与日本棋院的关系上都为“主和派”。
桥本的背后虽有很多渴望独立的年轻棋手支持,但谁也没有出席理事会的资格。
桥本有时也出席理事会,但考虑到与其他理事的意见不和,若固执己见就难免要
使理事会破裂,因此,他很少出席。由于桥本有意回避,理事会从来都是“一致
同意,非常圆满”,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个理事会完全是按照日本棋院的意图
办事。

  无疑,年轻棋手对此大为不满,他们经常跑到当时在西宫的桥本家里,针对
妥协的怪现象展开“理论上的批判”。

  经常在关西棋院机关杂志上撰文与日本棋院论战的草香新之助在一篇题为
“炭盆之火”的杂文里记述了当时桥本家的一些生活趣事——

  在昭和25年(1950年)关西棋院独立的前后8年里,桥本先生住在西宫。

  这是一栋靠近阪神电车西宫站的两层建筑,一层作起居用,二层有三间,用
于围棋教习,所谓教习,即一些业余强手来先生处学弈求教。

  关西棋院独立前,我也经常和棋院的年轻棋手来这里拜访桥本先生,有时谈及
与日本棋院的关系将如何、升段大赛将如何、以及机关杂志该如何扩大等问题,常
常忘记了时间,拖得很晚,这样就要留下来共进晚餐。

  当时可不像现在这样只要给送食品的餐馆打个电话,什么都可以送来。所以,
我们的晚餐都是桥本夫人在一层厨房做好,桥本先生再搬到二楼来。大家都想帮
忙时,他却摆手拒绝。就这样,一到家务世界里就显得笨手笨脚的“天才宇太郎”
在厨房与二楼之间不厌其烦地路上跑下。

  当时还没有石油炉或煤气炉什么的,只有靠炭盆之火来取暖。有一天,桥本夫
人对我们说:“我今天有事,一早就出去了,是我丈夫自己生的炭火,说是用了两
个半小时。怎么用得了两个半小时呢?也许是炭盆里放入火种后,用扇子从下面煽
的时候,炭盆下面的口始终封着没打开!”

  话的后一半是玩笑,而前一半却绝不失真。在生火方面桥本是如此天生笨拙,
可灭火却格外“拿手”。每当他动作别扭地添上炭,不一会儿火苗就变得奄奄一息
了。

  “这炭可真差劲儿。”他总是这样归罪于炭,而同样的炭经别人一添,马上就
腾起旺盛的火焰。

  桥本先生的家充满了魅力,那香喷喷的饭菜和总也烧不旺的炭盆之火令人难忘……


  昭和25年(1950年)2月11日、12日,在名古屋举行了酝酿已久的“东西对抗大
棋战”。

  此战由桥本首先在关西的某座谈会上提议,后来作为棋院决议正式提出,由每
日新闻社筹划举办。往日关西棋院无论提什么建议,日本棋院都置之不理,可报社
一旦出资来办,对抗战就格外简单地实现了。

  对抗战采用双方各出12名选手的“一对一”擂台式。开赛当天,岩本本因坊和
桥本交换了双方出场顺序,结果按顺序捉成的第一对是桥本与山部五段。如今的山
部当然是公认的一流棋手,但在当年,虽然有“战后三杰”之称而名噪一时,但尚
未显示出能与桥本对抗的实力。他与桥本相遇对东京方面来说非常有利,败则无话,
万一胜了,东京的战绩表上将添写一颗巨大的银星以示意好的收获。

  棋赛第一天午休时,一个不得不令人起疑的传言在人们耳边响起,说是关西棋
院的名单前一天就被人泄露给东京了,告密者不知是关西棋院的选手还是随行人员,
而东京方面正是根据这个名单排出阵容,用心险恶地首先让山部俊郎与桥本一拼。
事实真相虽然至今不明,然而,关西棋院中亲日本棋院者大有人在,这种向日本棋
院出卖同仁的行径是有可能存在的。

  在当年的东西对抗战赛场上,笔者是有幸目睹的观战者之一。为避个人感情偏
袒之嫌,特引用《夕刊每日》的观战记——这里仿佛是显示昭和棋界盛景的大集会。
第1局由关西主帅桥本八段与东京末将山部五段捉对厮杀。称作自然的绝妙偶现也好
——山部的第1手下在天元上:人们被这超越常识的一手惊得瞠目结舌。对此,白第
2手冲着天元高高飞挂,“啪”的一声震响,白第2手那颗棋子好像敲裂了棋盘。满
场的观战者顿时围成人墙作壁上观,就连并排捉对交战的东西棋士们也都忘了自己
的对局而将视线投向这里。东西对抗战中壮烈的两军对阵斗法由这两着棋而豁然展
现在人们面前。

  山部发表感想时说:“对桥本八段这位主帅,已预测到东军中有5人即使执黑也
无法撼动他,我是其中之一。一旦我遇上了他,只得鼓起斗志,不管轮到执黑还是
执白都不怕输,反正要跟他硬磨死缠到底。

  当时,我企图用心理战术来获得奇效,因而下在天元上。然而,我那时只不过
是个修业未满的晚辈生,因此至今还怀有惭愧之感。”(《棋道》昭和25年4月号)

  第5期本因坊战挑战者决定战循环圈的最后1局,即桥本与长谷川七段的对局预
定于2月14日开赛,东西对抗战是突然插在这期间进行的。这就是说,桥本在东西对
抗战弈完1局后,只隔一天必须赶到东京与长谷川进行争夺本因坊挑战权的对局。如
此紧张的日程谁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因此桥本在去名古屋参加东西对抗战之前,提
前与长谷川联系,希望推迟赛期,并在求得长谷川的同意后,拜托他去争取日本棋
院的谅解。但是,日本棋院没有同意。去名古屋之前,桥本又亲自与日本棋院联系
了几次,结果全都碰了钉子。桥本想:干脆到了名古屋以后,见面时再说。到达名
古屋的第一天晚上,也许是旅店的供暖设备太热,桥本患了感冒,与山部的那局棋
是在身体虚弱的状况下弈完的。接着还要马不停蹄去东京与长谷川对阵,前后仅隔
一天,这显然是难以忍受的。当关西棋院方面向来到名古屋督战的奥山理事恳求将
比赛延期时,奥山断然拒绝说:“本因坊战是日本棋院神圣无比的棋战,一经决定
了的时间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其实,奥山明明知道,就在此次循环圈战中已有一
个因故延期的先例,即林有太郎七段因故请求将“一经决定了的”与高川格七段的
比赛延期的先例。东京棋手之间可以允许的事情,为何换到关西棋手身上就“不能
轻易改变”了呢?最后,桥本无奈只得去名古屋医科大学请医生检查,得到医生“
不能对局”的证明书,然后再次提出延期比赛的申请,同时还拜托每日新闻社的黑
崎事业部长出面调解,这样问题才终于得以解决。在调解过程中,黑崎曾愤愤地说:
“好,如果不行的话,我去找奥山算帐!”

  与长谷川的对局终于延期在大约1个月以后的3月9日、10日两天举行。桥本作为
本因坊挑战者的有望问鼎者,为赴此战在前往东京的列车上遇到了从名古屋登乘的
奥山,二人一阵不无尴尬的寒喧之后,列车途径象征关东与关西分界线的箱根,这
时,奥山触景生情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桥本先生,我们绝不让本因坊越过箱根。”

  与长谷川的那局棋如果胜了,桥本就成为挑战者,即使输了,成为挑战者的可
能仍然很大。奥山心里自然明白,而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桥本即使成了
挑战者也胜不了岩本本因坊,还是说即使桥本挑战赢了,他也不会让一个反对日本
棋院的人就位本因坊呢?对此桥本并不追问奥山,只当作列车窗外的一阵凉风。


  与长谷川的那一局桥本获胜,终于成为第5期本因坊战挑战者。一个令人讨厌的
家伙竟成了挑战者!假如桥本再夺得本因坊,关西棋院这下又会有话说了。日本棋
院的官员们心里越发显得不踏实。

  关西棋院中的调和派也没有笑脸,因为一旦桥本重登本因坊宝座(他曾获第2期
本因坊——译者),那些拥护桥本的独立派就将士气大振。

  桥本对岩本本因坊的挑战赛于3月末开始拉开帷幕。第一局桥本执白胜7目半。
桥本将13个小时的限用时间花费了12小时41分钟,用时之多大大超过了以往的记录。

  第二局是10天以后,与前一局相同,在位于高轮的日本棋院对弈。桥本执黑胜
3目半,用时12小时37分钟。

  火野苇平详细记录了当时的情形。为了写观战记,他一直蹲在现场,后来,除
观战记之外,他又发表了题为《本因坊》的小说。

  这里引用一段小说中的描写——
  桥本八段好象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话虽如此,但
是,谁见过如此强人所难的日程安排?”说着展开了一张纸。

  “那是经过仔细研究后制定的日程。”

  “我可不是小孩子。周围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还有更关键的是如此在大阪、东京
之间疲于奔命,我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你们也替我想一想,在决定日程的时候,希
望先和我商量一下。”

  “不是和你商量过了吗?”

  “没有,听都没听说过。如果有人来商量,我决不会同意这种累垮身体的日程。”

  忽然,我看见从奥山理事那恶狠狠地斜瞪着的眼睛中闪出了令人憎恶的磷火萤光。

  “这个对局日程是由棋院的大人物们决定的,因此你必须服从,身体吃不消也毫
无办法。”

  “你所说的大人物是谁?”桥本八段的膝盖快顶到对方膝盖时急冲冲地逼问道。

  “干事呗。”

  “干事?哪个干事?请告诉我。”

  奥山低头紧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强硬地喊道:“是我
决定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桥本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我是棋院涉外部长,有权决定。不能让棋手随心所欲。此外还有许多你们所不
了解的微妙问题。棋手对棋院的决定只有无条件服从。听你刚才的意思,好象是希望
在广岛对局,那可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尽管是当事者提出的要求,但那么随随便
便是决不允许的。此次本因坊战完全是由日本棋院主办的,每日新闻社只不过是提供
了赞助费而已,它得到的好处就是可以独家在报纸上登载棋谱。既然是我们棋院主办
的,棋院就有权决定各项事宜。我不知道广岛那个地方能不能下,反正一经决定下来
的事再改变就要影响日本棋院的威信。”

  《本因坊》虽是一部小说,但至少这部分的描写几乎没有虚构,当时在场的关西
棋院的随行人员都说这部分的描写完全是真实的。

  第3局和第4局是4月中旬移师至关西棋院对弈的,两局都是桥本胜。桥本终于以4
连胜的优势重新登上本因坊宝座。

  当时,移居大阪,受到关西棋院热烈欢迎的第1期本因坊关山利一就这次桥本向岩
本的挑战谈道:“明确讲,从总体上看,岩本先生令人纳闷儿地消沉,好象是被桥本
先生的气势压倒了,而上次对木谷时的猛虎般的恐怖味道却不见了,仅仅显示了一点
点原有的独特风格而已,不禁使人替岩本先生感到惋惜。

  与此相反,桥本先生四局一泻千里,蔚为壮观,这四连胜的辉煌战绩为他本人迄
今为止的围棋生涯增添了灿烂的一页,而且,将这几局称为留芳百世的名棋也绝不为
过。

  其宏大的气魄和棋艺中鬼怪般的恐怖气味阴森逼人,确实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不仅如此,桥本先生近来棋艺的明显上升已得到公认,而且一些前所未见的纤巧细致
手法的出现更使他锦上添花,越发接近出神入化的境界。”

  轮到岩本发表感想时,他说:“我甘拜下风,记得我以前曾向第2期本因坊桥本
先生挑战过,那时,我总感觉桥本先生不知何故缺少一种沉着,但是这一次我从第
一局开始就在力量上被他彻底压倒了。”

  然而,对关山赞之为气魄、岩本称之为力量的桥本本因坊的优势,有人却投以
冷眼。村岛谊纪六段主编的杂志《围棋世界》上登载了一篇正眼居士执笔的《桥本
宇太郎论》摘要如下——

  桥本从青年时代起就自成一家。以后,他在棋手的全体会议或日本棋院的干事选
举中从没有被选上过。这也许是因为不论谁、不论哪方面都会存在某种缺点,这种缺
点甚至在关西棋手方面也显露出来,使人们不能团结一致,进而导致了主张关西棋院
独立的一派和主张与日本棋院和好的一派的分裂局面。正当有人怀疑“桥本八段的立
场已经动摇不定”,桥本派处境十分不利的形势下,迎来了本因坊挑战赛的对局。
“桥本八段身处关西棋院的微妙之际,此战是他扭转乾坤的大好时机”,这岂能放过!
他一定是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怆之心背水而战的。

  总之,即使在棋艺上可以压倒对方,却不一定能得到棋手们的信赖。回首静思过
去,不禁使人有路渐艰危之感。这也许是笔者杞人忧天吧。

  桥本梦寐以求的重登本因坊宝座一旦实现,首先可以让社会知道已成立了两年之
久的关西棋院的存在。再者,通过夺取本因坊可以面对日本棋院而享有更有力的发言
权。本因坊战和升段大赛是日本棋院的两大棋赛,不论日本棋院计划什么,都不能无
视本因坊。第三,对报社也可以取得更大的发言权。本因坊是当年棋界唯一的“新闻
棋战”,报社无论筹划什么都不能怠慢本因坊的金字招牌。计划的规模越大,本因坊
的重要性也就越高。如果夺得本因坊,关西棋院在棋界的比重将直线上升。

  不难想像,桥本的心中大概就是这样盘算的,这才真是桥本独有的气魄和力量,
而绝非正眼居士杜撰的那样狭隘。说老实话,桥本大度雍容,对于调和派与日本棋院
究竟谈了些什么、双方有哪些默契等事,从来都是毫不介意。

  “只要夺取本因坊,日本棋院也会收敛。”桥本当时仅吐一语,真可谓言简意深。

  关于桥本在日本棋院从未当选干事一事,关山利一曾评论说:“当年不像现在,
棋士会不是由全体棋士选举产生,而是采取推荐的。委员们推荐的人不一定都是人格
完美的人,其中也有一些不可靠的人。桥本先生没有政治奢望,这类事情他一概拜
托给濑越先生,自己则心无旁鹜地致力于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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